顾谷孤咕

一只鸽子,可能咕咕但绝对不坑

黑瓶02:00-03:00逐情生老 OOC 半甜

02:00-03:00逐情生老

瞎子独自躺在寝室床上。

张起灵是今天早上突然说要离开的。大概是六点多的时候,电话铃声将两人从睡眠中拽起,随即而来的这一整天他们都被那催命般的铃声拖拽着往前走。直到一个小时前瞎子独自歪倒在床上,一动不动地躺到了现在。

说一动不动也不准确,每隔几分钟他就会拿起手机给张起灵发消息,小张在高铁上,信号不是很好,两人从“走到哪了”“冷不冷”“早点睡吧”“饿不饿”等等无关痛痒的问题一直聊到现如今,只剩下每隔五分钟固定一问的“走到哪了”。张起灵没有对瞎子这种自我凌迟般的行为作出评价,他只是一遍遍不厌其烦地回答“快走到济南了”“看到市区了”“到站里了”“离开市区了”等等,平日不爱说话的性格在这时候有些让他苦恼,他怕自己的话显得太敷衍,努力变换着表达方式,甚至想着要不要干脆换一种语言。但瞎子除了不断重复的走到哪了,没有一句别的话。小张知道他俩应该有很多比“走到哪了”更重要也更迫切的问题要互相问,但他们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些问题,便很默契地都不问。

瞎子翻了个身,下床给自己倒了杯水喝,这水还是昨天,现在算来应该是前天晚上烧的。他喝了一口凉水,没什么味道。寝室大灯早已断电,那莹莹如豆的一点台灯晃得他眼睛有些疼。他索性关掉台灯,借着月光喝那杯水,拿着手机继续给小张发“走到哪了”。这次小张隔了一分多钟才回复,高铁上信号不稳定是常事,小张发来“还有二十三分钟到下一站,我也不知道这里是哪”。瞎子嘲讽地笑了笑,不知是在笑谁,他输入:“是路边没建筑所以认不出来了是吧?”又觉得自己这话里刺太明显了,正犹豫着该不该发,这时小张第二条消息传过来:“别一直看手机,对眼睛不好,我按时给你发消息告诉你我走到哪,好不好?”瞎子哟一声,心想你还关心我眼睛呢?又想这人实在是无法无天,离家出走还主动报备位置,真就欺负他不能追过去呗?瞎子脑子里乱糟糟一团,他强迫自己冷静,不能追过去。他把刚刚那句删掉,打出一个“好啊”发了过去。

在椅子上坐了 一会儿,瞎子觉得手脚有些凉,便囫囵爬上了床,两眼盯着忽黑忽白的天花板。早上的电话内容他没有听见,当时睡得迷迷糊糊,张起灵把他摇醒的时候他还嚷嚷着要亲一个,可那人嘴里却说:“齐,我要走了。”

当时自己稍稍醒了醒,还以为是小张的导师找他,研三的事情的确很多,导师的电话就是命令。瞎子自己也经常被突然传召,只不过从来没这么早过。他嘟囔着真早啊你们老师真麻烦,打算起身给小张夹个面包——小张要洗漱穿衣收拾自己,时间紧张的时候嫌麻烦就会选择不吃早饭。但这天他们谁都没吃上早饭。

小张坐在床边,说,瞎子,我要回家了。

现在回想起来,瞎子知道自己当时已经明白了,他只是在强装出迷惑与震惊,试图留住那障目的秋叶,却没想到那树叶早已腐烂干枯,空留残缺的叶脉,一触即碎。其实早在很久以前他就有隐隐约约的感觉,小张的卡里永远有不多不少的余额,他本人对金钱也没什么概念。至于小张身上那与生俱来的,让瞎子最先注意到的,和他自己一样甚至更高贵的气质,瞎子把它强行归类到情人眼里出西施的范畴,不去深究这表象之下隐藏的秘密,但现在小张简简单单几句话就把这秘密公之于众,他知道,床边挂着的丑巴巴的兔子也知道——那是某次抓娃娃的战利品,甚至连窗外叽叽喳喳叫个不停的鸟儿也有可能偷听了去。看哪,这破落户满脑子痴心妄想,连枕边人是张科地产的继承人都不知道!毫无察觉!装疯卖傻!现在人家要走啦,要回去继承家业啦,你又算个什么呢?瞎子早上这样想着的时候只觉得愤怒,一半是因为张起灵突然的离开,一半是因为自己的无能为力,但此时他孤零零躺在床上,所知所感仅剩下惶恐悲伤,他向来事事依着小张,凡事都征求他的意见,但反过来呢?

身侧的手机亮了,瞎子拿起来看见小张准时发来的消息,“还在郊外,外面应该是田地,天太黑,看不清”。其实瞎子能够理解小张此行的必要性,不然也不会跑来跑去帮小张办休学手续,即便他很不情愿。小张当时说什么来着,哦,可以直接走掉,就当这三年白念了。瞎子冷笑,就这么着急,真当你自己是力挽狂澜的英雄了?小张回身看他,带着点疑惑,似乎对瞎子的质疑很是不解,他说我确实是,这件事只有我能解决。瞎子一时气结,实在不知道他这初生牛犊不怕虎一样的信心是从哪里来的,他自己家没落也就是这两三年的事儿,其中奸险狡诈,风云诡谲,岂是小张这种整日待在象牙塔里,和自己浑浑噩噩过日子的人所能对付的?但小张不紧不慢地收拾行李箱,机票订的是最早一班,看架势压根没考虑学业的问题。瞎子一瞬间甚至以为小张只是回家待几天就回来,根本没有什么集团内部纷争需要他解决。但这念头只闪了一下就被抛到脑后,张科地产是国内房地产老大哥级别的,瞎子家之前也是做地产的,瘦死的骆驼比马大,他又是左右逢源八面玲珑的闲人一个,京城那片的二世祖们也不避讳他,最近的确有些关于张科的风言风语传出来,小张也的确是那传说中的张科下一代继承人。这点很好确认,小张自己说出口来,瞎子已经信了七八分,接着他又当场表演了诸多流言之一的张家继承人绝技:背地图。

不是简单的背地名,而是背下每一栋建筑,每一条胡同,甚至一些关键位置的棚屋。瞎子对着地图APP点点点,小张说的比寝室WiFi还快。瞎子知道小张聪明,但他没想到会有这么聪明。这么聪明的人却连个研究生文凭都没有,实在可惜。于是瞎子一言不发地帮小张装行李箱,并强行把飞机票换成了晚上发车的高铁。其实他想换明天的机票,但小张明确表示明天一早自己必须出现在公司。两人都没提钥匙和寝室里剩下的那些东西该怎么处理。

他们在食堂吃了一顿早午茶,很丰盛的一小桌。小张慢慢吃着,瞎子在一旁联系办理休学手续的层层管理人,直到一年前齐家仍是学校的建筑方和赞助商,所以虽然仓促,但总算是在一天之内把需要小张露脸的程序都走完了。瞎子揣着一肚子怨气怒气,摆出官方真诚笑脸,拉着持续面瘫的小张走了一天,夕阳西下时,手里多了好几个文件袋。心里的气也快漏没了。接着两人去高铁站,此时距离瞎子订的高铁发车还有足足五个小时。小张心里想换个稍早一些的,但瞎子肯定不会同意,说不定还会当场吵起来,小张自觉丢不起这个人。

瞎子没有订票,进不去候车大厅,他们便找了个西餐厅吃饭。大概是金钱的力量,他居然成功让后厨包了一锅新鲜热乎的,圆滚滚的,羊肉胡萝卜、豆角酱肉、角瓜鸡蛋、珍菌豆腐、三鲜虾仁饺子。厨师长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白人,饺子被一个个码在大白瓷盘子里端上来,盘子边是用食用色素描画出的青花图案,甚至还放了一小朵红萝卜做的玫瑰花。大概是张起灵眼里的错愕过于明显,瞎子露出一点点笑容,淡淡地说我家里是满族,你应该早知道了。祖上说起来也是个贵族,咱俩这么多年我也没请你吃顿满汉全席,这饺子小时候家宴上常有,现在就,嗨,将就着吃吧。说着夹了个饺子放到小张盘子里的牛排边上。两人用叉子吃着法式主厨做出来的满式饺子,小张觉得味道还不错,但他并没有尝过正宗的满族家宴,从瞎子的表情上也看不出来他觉得味道如何,现如今面瘫的人倒成了他。小张觉得有些无措。他想了想,说,谢谢。

谢什么呢?是这盘不伦不类的饺子,还是瞎子帮他办休学手续,亦或是理解他突然回家的决定,还是,两人这几年相处的时间?小张说不清,瞎子也不问,只点点头,坦然接受了这声谢谢,继续埋头吃饭。

餐厅里客人很少,小张习惯性饭后去洗手间,瞎子也跟来了。两人先是洗了洗手,随后顺理成章地在隔间里亲吻。还有一个半小时,但这种桥段未免太俗气,俗气而失礼,并不符合他们现如今的身份。瞎子又摸了几下才把手从小张衬衣里拿出来,拨弄他有些乱的额发。

“你记住,你欠我这次。”


两人从餐厅里出来,才发现已经是十点多了,路灯影影绰绰,夜风飒飒地吹着,他们牵着手在绿化草坪上慢慢走着。瞎子忽然想到仅仅两年前,他们也是如此,牵着手,裹着衣服,在异国他乡的草坪上慢慢走着,彼时两人在等待一个时间起点,而此刻他们在等一辆只能带走一人的高铁。他突然想起一句没头没脑的话,“迆生增爱,逐情生老。”放在此时有些单方面的应景。他想不起更多的部分了。车站又涌出一批旅客,零星几个接站的人和很多拉客的司机开始躁动,瞎子停下脚步,转身亲了亲小张脸颊,“进去吧。”他说。

瞎子第五次摇头拒绝前来推销旅店的人,心说我看起来就这么像无家可归吗?有这么明显吗?没人回答他。小张进去二十多分钟了,距离发车还有三分钟,他还没有发来消息。

瞎子静静等着。

还剩两分钟的时候,手机亮了,小张:我坐上车了。

瞎子回复了一个好字,几秒之后还是忍不住问:座位怎么样?行李放好了吗?旁边有乘客吗?男的女的?他冲着离自己最近的出租车司机大步走去。去大学城,就现在,别拉别的客人,我包车。



又一个五分钟滴滴答答地过去,小张的消息如约而至:“刚刚有卖零食的车,买了一袋鱿鱼丝”。紧接着是一张鱿鱼丝的照片,想来应该是是提前几分钟拍好的,伪装成一起送达的消息。

瞎子此刻倒不怎么讨厌伪装了,他想了想包了个红包发过去:“鱿鱼丝咸,再买瓶水喝。”




逐情生老——取自元代谭处端《水龙吟•本初一点来时》我没有搜到解释,个人理解大致讲人生来无欲无求,天然美好,但被世间烦杂事所扰,失却本心,活着活着就老了。主题是劝君惜取少年时和学海无涯。“迆生增爱,缘尘蒙昧,无穷真宝,个个人迷,到如斯尽,逐情生老。”


写的有点乱,有点虐但还是甜的吧?

设定两人都是建筑系学生,张家是房地产龙头,齐家稍逊一筹而且商业竞争失败没落了。

谢谢能从头到尾看到这的,辛苦了~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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